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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岁月白发苍苍去吧 王开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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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1-20 18:52:33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让岁月白发苍苍去吧
王开东



在我大四上学期的时候,课程已经不重了。那时我象所有的大四学生一样,过着神仙般的日子。我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温习金庸古龙温瑞安。躺在床上或草坪上,神游于天外,我以为这样的光阴能持续三百年。直到有一天,平静的日子嘎然而止,其后的岁月里我就再也不是我了。就象你们猜的那样,我患上了一种象百年陈皮一样的庸俗的病: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。
那时天已经很热,我手拿饭盆,脚蹬拖鞋,劈里啪啦晃晃悠悠摇头摆尾地去食堂。路上我左顾右盼两目生辉,希望看到一些悦目的风景(主要是女生构成)。我曲线的行走方式给我带来了小灾难,背后一辆自行车出其不意地架起我拿饭盆的右手。我被带了一个趔趄,然后看到一个穿白裙子披长发的女孩子向一棵树冲去。她无效地挣扎了几下,然后象鲁迅所说的那样:伊慢慢地倒了下去。我迟疑了一毫秒,赶紧上前扶起她和自行车。她满脸通红,天鹅一样的颈项低垂着,我心头砰地一跳:太美了!我拣起地上散落的书本,一个练习簿上有个小女孩拈着一朵蒲公英在吹,下面写着:中文系xxxx班 薛怡然
我把书本递给她,她终于抬起头,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。我魂飞魄散:好美的眼睛!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,我心底一声长叹:我完了!走了几步,我又转过身,几丈外我鱼头一样的拖鞋正张着嘴冲我傻乐......



薛怡然
象一颗定时炸弹,在我晚上入睡前爆炸。摇曳的白裙子......长长的黑发......天鹅的颈项和透明的耳垂下可爱的茸毛,甚至有一种暗香?......光滑而柔软的胳臂......红红的脸颊......长而略弯的睫毛......泉水一样的眼睛,哦,那羞涩而纯净的眼睛呵......
唉。
今夕何夕而此人又是何人?象方鸿渐遇到唐晓芙那样,我一晚的心情乱七八糟。那形象仿佛一只巨大的印鉴,一下子砸在我心头,成为我无法挥去的心灵标志。从何处来?到何处去?一生何求?爱一次又怎样?得到怎样?得不到怎样?欢乐怎样?而忧伤又能怎样呵?
从那以后,我退出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,回到了仿佛同样虚幻的现实。我象清洁工一样终日游荡于校园的每一个角落,希望能再见到那个来自我梦境中的人。再次相逢是怎样的情景呢?可能她在草坪上看书,我双手插在裤兜里,从容地踱过她面前,漫不经心地说:嗨!她抬起头看见是我,脸腾就红了......不行,不行,太俗!我自己的门牙先给酸倒三颗。或者她在教室看书,我恰好坐在她前面,不,侧面,她的笔掉在我脚下,我拣起笔递给她,朝她微微一笑,她的脸......不行,我几百年没在教室自修了。或者这样,在校门口的小书店里,我和她同时伸手去取同一本《李太白集》、《杜工部集》......也不行,那个门牙旁逸斜出的老板娘认识我。要不就给她自行车再撞一次?天哪,什么人啊!她要真撞出事儿怎么办?拟或......假定......可能......不如......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关于相逢的创意能开十七八个广告公司了,可薛怡然仍然没有出现。就象你的游戏正进行到与凶恶的敌人决一死战的关头,你的计算机突然抽筋了,任你敲a、b、c、d、F1、F2、Esc、Ctrl、Alt......都毫无反映!我心,口干舌燥,眼冒金星,七八糟。我怀疑薛怡然的形象是我从梦里剪切下然后粘现实的幻象。
我把这一切压缩到极限,深深地埋在心底。可任何一次不经意不小心的暗示,都能把它弹开来,充塞于我的胸中,涨得我无依无靠的难受。
我依旧过着单盆糊口,拖鞋垫脚的生活。我变得很懒,甚至连吃饭我都懒得再端回宿舍享受。在食堂的长条桌前一爬,一通稀里胡鲁踢里突鲁,然后拎盆就走。一个太阳恍惚的中午,我连菜带汤买了满满一盆,甩开腮帮子一通饿虎扑食囫囵吞枣,一口气下载了三分之二进肚,然后我喘了口气,抬起头。
毛主席万岁!
就在斜阳之下喧哗之中岁月之外天地之间,就在我斜39度角的前方,坐着粉颈低垂纤手缓抬眉心轻蹙樱口微张的
薛-怡-然



面对你苦苦寻找后不期而至的相遇,你是怎样的感觉呢?我那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。我僵硬地掩饰着激动,若无其事地吃着饭(一粒一粒地),自以为隐蔽地监视着她。她的一举一动都那末合适地美,让我的胸口微微作痛。她仿佛也注意到我,她的动作仿佛有些拘谨了,她的脸仿佛红了(是不是心如撞鹿呢?)......
此后,我总能在食堂搜索到她。我坐遍了她前后左右每一个角度的位置,捕捉到她每一个让我迷醉的造型。那时我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一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莫名其妙的话: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......
到了这个时候,我又开始焦躁起来,当然你会心地一笑就知道为什么了。就象什么人唱的什么歌: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,就象喝了一杯冰冷的水,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,一颗一颗流成热泪......
该怎么接近她呢?
熟读古龙的我决不会采用目前很流行的不体面的方式接近她(事实上我也不敢)。象我上铺的“盐水鸭”,经常把一些与女孩子交往的“须知”“要诀”“禁忌”抄在本子上,一一遵守执行,结果我只见到他与一个女的粘乎了几天,而且那女的能做他阿姨。但究竟怎么办呢?我不想向任何人讨教,只能成天愁眉苦脸,垂头丧气,此情无计可消除,别有忧愁暗恨生。
晚上我经常逃离杂货铺一样乱哄哄的宿舍,独自一人跑到空旷的大操场上瞎琢磨。立秋后的一个晚上,天已经有些凉了,我套了件夹克又来到操场。围着操场的铁栅栏的两个门都锁上了。我们的操场经常这样鬼鬼祟祟莫名其妙地锁上,好象贩毒集团在操场上埋了些黄金机枪海洛因什么的。不过一丈来高的栅栏对我来说形同虚设。
四周很静,我躺在操场中间虎头蛇尾地想心事。长嘘短叹翻来覆去几个来回,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。好象有什么声音?我重新调整了耳朵的焦距,两眼发直入木三分地仔细一听......操场的某个角落有断续的女子低泣声!我妈妈的妈妈呀!把我吓得汗毛倒竖,双目圆睁,两股颤颤,几欲先走。但很快我的紧张就衰减下去。何惧之有哉?今儿个我要不弄清楚,日后也会做噩梦。就算非我族类,一个女鬼(或狐狸精?)也不至于把正气凛然血气方刚相貌堂堂年方三七的我怎么样吧?
我把圆珠笔芯推上膛攥在手中,一步三顿地向声音走去。黑暗中一个身材不错的女孩子在哭。看见我过来,她受了惊吓般往后退,仿佛我是个大色狼。其实,除了薛怡然,我对其他女孩子都没什么兴趣。我用一种历尽沧桑和蔼可亲的口吻问:"怎么啦,你?出不去啦?"
她迟疑了一下,点点头。你要是薛怡然该多好!我心里一声微叹。我说:"没关系,我可以帮你。"我走到栅栏边,指手画脚声情并茂地说:"你先踩着我肩膀爬上去,在外边再踩我肩膀下来。懂吗,呃?"
我在栅栏边蹲下,等了半天她也没过来,回头一看我乐了:解鞋带儿呢!看她趴在栅栏上她有些发抖,我一边手忙脚乱地翻栅栏,一边信口开河胡说八道:"有个人从楼上掉了下来,经过一扇窗时他朝窗里喊道:你瞧,直到现在我还活着......"然后又五音不全地唱:"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,你的美丽让你带走......"她轻笑起来。还好,没掉下来。
好不容易过来了。她站着不走,低着头略带哭音地小声说:"我书包还在教室里。"我这才醒悟几个教学楼刚刚熄灯锁门。不知是由于翻栅栏的后怕还是由于冷,她瘦小的肩膀不停地收缩。我脱了夹克递给她,说:"你在前面的路灯下等我,我去找找看门老头。"她递给我一个学生证,我知道这是以防老头怀疑我(女的就是比男的细心)。
我象逮小偷一在几个教学楼之间跑来跑去找看门老头,直跑得心脏上窜下跳,最后还真找到了他。但无论我怎样指天划地百般讨好,他都不开门。我急了:"书包里有好多托福资料和一个一千多块的录音机,丢了就完了!"这招把老头弄得晕头转向,只好哼哼叽叽嘟嘟囔囔开了门。
远远地看见她在路灯下披着我的夹克等我,我心头泛起一阵酸甜苦辣:薛怡然啊薛怡然,你会这么等我吗?等我跑到她面前,我突然变成一尊烧了几百遍埋了几千年的秦俑,过了足有一个世纪我的喉咙里才冒了一个泡:
"是你?"
你当然知道她是谁。在未来奇异的生命中和汹涌的岁月里,在滚滚而来的万丈红尘里,在那些寒冷悲伤平静欢欣的时刻,我都能感觉到一个和泪而笑的温柔女子,在我心灵最深处的微光下等我。
这是耶稣他爸的安排,也是我存在的证据。是的,她是薛怡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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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开心
    2015-8-10 14:5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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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8]以坛为家I

    发表于 2010-1-20 18:54:12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薛怡然???   和我同学同名同姓???
    不会是江苏盐城的吧?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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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1-20 18:54:18 | 显示全部楼层

    让岁月白发苍苍去吧



    学号:××××××
    姓名:薛怡然
    出生年月:××××年××月
    籍贯:浙江宁波
    领证日期:××××年××月
    这是一张通往天堂的护照---她的学生证。权力的钢印砸的她右肩膀有些倾斜。一寸见方的女孩正安静地黑白分明地看着我,略带惊奇,仿佛我是一只白垩纪的恐龙蛋。
    你好,认识我吗?
    昨天晚上后来的我,就像面对一组计算大气湍流的方程,千头万绪,乱七八糟,无所适从,无计可施,无路可投。我象个本世纪设计最差的机器人,僵硬地陪她走了回去。我到现在也记不起我当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。她回到宿舍很久,我还傻乎乎地盯着女生宿舍的楼门,直到看门的老太太拎起电话拨出“11”两个号码后,我才掉头离开。
    回来的路上我象给拴了只气球,东一脚西一脚走得很不踏实,似乎还有些发颤。手心也湿漉漉的,红红的学生证象一团无意的小火,躺在我手心静静地燃烧,在那样幽暗的岁月与深夜,晃若一声未及掩口的惊呼。
    你和我一样清楚,这学生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,就象又大又甜的红富士砸到了牛顿的脑袋。她是一个极其羞涩的女孩子,如果直接把学生证还给她,就GameOver了,这可万万使不得。一整天我坐立不安,形而上地思考着怎么处理这件事。终于在半夜两点我拍了一下床板:就这么定了!
    迷迷糊糊躺在床上,我心满意足,洋洋自得,觉得汤姆•克鲁斯去中央情报局拷贝一份文本文件,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。
    通过对自己心理素质的突击强化,我外表威风凛凛,内心怦怦直跳,又坐在了食堂的长条桌前。原子钟一样精确的薛怡然准时出现在我面前。“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”,我惊慌失措地安慰自己。
   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见了我,就象我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,我甚至听见眼神的对撞在空气中发出“啪”地一声轻微炸响。她就那么死死地低着头吃饭,再也不肯看我一眼,仿佛吃饭是一种莫大的罪过。
    把最后一粒米送到嘴里后,我知道冥冥中注定的那个伟大时刻已经到来,我已是乌江边的项羽,易水河的荆轲,踩在满弦上的雕翎,行在疾风中的大刀了。再见了,没有爱情也就没有痛苦与欢乐的白开水一样的岁月!我终于慌慌张张站了起来,踉踉跄跄离开座位,匆匆忙忙而又气宇轩昂势不可挡地朝薛怡然走了过去。
    “对不起,我那天忘了把学生证还给你。”我干巴巴地背着自己编好的台词,同时右手递出学生证。
    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(带着满脸的红),飞快地接过学生证,又飞快地低下头,然后轻轻地,轻轻轻轻地说:“谢谢。”
    我走出食堂,披着树叶间散落的阳光驻足了片刻,那一刻,我的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温暖或伤感,让我分辨不清。
    按照既定的计划,我按捺着活蹦乱跳呼之欲出的激动,第二天又坐在食堂相同的位置。然而,薛怡然却没有按计划出现。我的心开始往下沉,沮丧象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水,湿透全身,无可抵挡。也许有些东西我们是注定得不到的,谁知道呢?
    我忧伤地啃着大排,心意阑珊。食堂的嘈杂仿佛隔世的声音,自生自灭,遥不可及。我漫不经心地看着直角形大排骨头上残余的肉出神,就在这时,心头骤然“突”地一跳,差点过肺穿嗓,脱口而出。我抬起头。
    薛怡然象一个刚刚收起翅膀的天使,正长发白裙无声无息地站在我的面前,低掩着枫叶的脸颊。
    “这......这不是我的学生证。”她看着自己的手,有些慌乱地说。
    我接过学生证,这才忽然想起自己的台词,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我......是我搞错了,你的我没带在身上,怎么办呢?恩......这样吧,我晚上七点钟左右在操场西北角的双杠附近锻炼,你去那里找我,我把证带给你。”
    还没等我看清听清她是点了点头还是“恩”了一声,她就匆忙离开了。疾行的风激起白色的裙摆旗帜般地一闪,象一场寒意未减扑面而来的大雪。
    头顶一撮叛乱的头发被我暴力压制下去(湿毛巾),领带结上又取下又结上终于又取下,皮鞋湿了点水,抹布来回一蹭,OK!尽管袖口领口还有一些历史悠久的缺憾,可那么黑的天,谁会看见呢?
    我在双杠上上窜下跳了一会儿,心里烦躁起来,过了十几分钟了,难道不来了?我绕着跑道巡视了一圈,回到双杠前,她已经安静地等在那里了,仿佛从未离开,难道她有穿梭时空的月光宝盒?
    “我看见你沿操场走了一圈。”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?
    “哦......你怎么过来的?”话一出口,我就想抽自己两个嘴巴。
    “走过来的啊。”她说,仿佛还有一丝笑意。
    于是,我们又沿着操场走。我们说着一些简单的话,讨论着一些简单的人和事。事隔多年,我已经记不清那天谈了些什么。在那样清风徐徐的凉夜里,在那样熊熊燃烧着的年轻时刻,在青草与小虫、橙黄色路灯与梧桐树、铁栅栏与足球门的背景道具中,我温暖而喜悦,仿佛回到了家,象失重状态下的一场小梦。我想你也很清楚,这是一种极简单的无须多言的感觉,它象树立在你心中的一块汉白玉浮雕,纵然有万千的世事纷繁光阴轮转,回头望去,依旧安静而清晰,象一个永无止境的等待,天涯咫尺,若即若离。
    再见的时候,我有些不甘。
    “我会找你的。”我忽然说。
    “哦。”
    “‘哦’是什么意思?”
    她歪过头来看了我一眼,又低下头,没说什么。
    “我甚至会对着女生宿舍大喊你的名字。”
    她笑了起来,耳垂边两根自由的发丝被风轻轻牵起,象一缕袅袅的烟。我有些犹豫不定地想:这些是不是真的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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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1-20 18:55:14 | 显示全部楼层

    让岁月白发苍苍去吧



    当然,后来的情节你就很熟悉了。我约她出来,在校园散步。我们一直保持着第一次约会时的距离,因为她太内向了,尽管我渴望拥有,可我害怕伤害她,非常害怕。
    然而,事物总是发展变化的,从量变到质变需要一个过程,辩证法永远都那么讨人喜欢。
    学校附近有一家名字很革命的电影院,经常举办一些小资产阶级的电影回顾展。《罗马假日》是我最喜欢的一部,已经看了三遍了,倒不是希望自己能在深更半夜碰到个如花似玉的公主往怀里撞,实在是奥黛丽•赫本太迷人了(限指剪短发以前)。最重要的是,我现在发现薛怡然竟隐隐约约和她有些相象,所以我毫不犹豫就买了两张票。
    把票给她时,她的反应让我吃惊,她竟然有些害怕,拒不肯接受电影票。
    “你要不想去就把票撕了,我一个人去看。”我把票塞给她,有些发狠地说。
    后来她还是来了,很温顺很安静地坐在我旁边,我好不得意。精彩情节时,我总是不由自主侧过头看她,她很专心地看,偶尔发现我在看她,便朝我笑笑,直教我觉得这电影院的椅子设计的横竖都不合理。当湿漉漉的搁到锅里•牌客和奥黛丽•赫本最终分手时,借着银幕的微光我看见,两行清亮的泪水象一段忧伤连绵的旋律,缓缓滑过她古瓷器一样的脸庞。我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,不禁忧伤丛生。
    散场后,我们在校园内散步,,我的胳膊有时会碰到他的胳膊,一种奇异的烦躁象将开未开的水,若隐若现,此起彼伏。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,象一块棉花质地的香皂,很凉。她没有反抗,头压的更低,我的心乱七八糟跳了几跳,开始在胸腔内四处游走。
    “你在看电影时哭了。”我用超重低音在她耳边说。她没有回答,她抬起脸。
    发丝......额......眉......眼睛......鼻梁......唇......唇?......苹果......红红的草莓......细细的花瓣......青青的草......太空棉......闭着眼睛理发......在妈妈缝的棉被上打滚......温泉水滑洗凝脂......晓来谁染霜林醉......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......白云用四季来转换东南与西北......东风吹尽西风起......
    那是我平生第一个吻,轻若鸿毛,重若伤心。
    她忽然挣脱开,低低地垂着头,长发流过脸颊,象一幕无风牵挂的帘,轻掩着惊心岁月中同样惊心的容颜,只觉那人的忧伤来历不明。
    然后她要回去了,取了车说要回家,并执意不肯要我送。其时夜已经很深了,我放心不下,又回过头远远跟在她身后。不停的十字路口和上下坡,她拐进了本市的医学院。就在转弯的时候,她看见了我。
    “你一直在我身后?”
    “是啊,我不太放心。你家是医学院的?”
    “嗯。现在没事了,你回去吧。”
    “你先走,我看着你进去。”
    她转过脸去,骑上车向黑暗中行去。我呆呆地看着,蓦地心头一动:在她转过脸去的时候,脸庞恍惚有流星的一闪。现在想起来,总疑心那是一滴泪,一想到那是一滴泪,便兀自惊心不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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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1-20 18:55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
    让岁月白发苍苍去吧



    于是,我的朋友,体验着和渴望体验人世间男女恋情的你,羞涩而认真,热情地为我设计着继续的情节。而我,正踩这时间中徐徐展开的情节,无法回头,一步一步走向当年迎接过楚香帅的两扇门:一扇是伤心;另一扇,还是伤心......
    初吻事件后的薛怡然,象一只卸去外力的弹簧,一下子又回到初始平衡状态,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,尽管那距离在一个纳米一个纳米地缩小。我无可奈何但又小心翼翼。我听说,要想推动恋爱事业的进一步发展,说是要摸着石头过河,说是要步子大一点,说是要目光远一点。于是,我的目光首先放在一个湖上了。那湖据说是某朝某代某个皇帝他们家的,现在据说是属于一伙名叫人民的人的。
    薛怡然开始坚决不肯去,后来说不安全,然后说有些远,接着说真拿你没办法,最后说等我去拿件衣服。
    湖面的风裹着夜的凉气,似有似无,让人升起一些空灵、高尚、一尘不染等洗完澡才有的感觉。在这样的感觉中,我带着薛怡然南上北下,东抹西拐,走着走着我才发现周围已经见不到人了。她也不知什么时候抱住了我的胳膊。显然,她有些害怕了。而我也正满脑子的倚天剑屠龙刀左轮shou qiang之类的玩意儿。
    走了几步,我松了口气,因为我听见了人声,对面走过来几条人影。再走几步,我骤然打了个冷战。我知道我一生中的一个劫数,就象一场卫生检查或吻95的一般性保护错误,不期而至了,不带着任何的暗示与商量,恰似一见钟情。
    你认为这世上最没个性的一类人是谁?我认为是小混混。他们永远保持着一副吃饱饭肠子肚子不通顺的样子,象一群灭了几十年也没灭干净的苍蝇。现在对面走过来的这三位,一看就知道是刚从三流香港电影里溜出来的,跟着成奎安收钱的小混混。
    我一把抓起薛怡然的手,调头就走。她在轻轻地发抖,抖得我心尖都开始疼。
    “哎哎哎,前边那两个,一块过来玩玩啊。”小混混们自然而然注意到我们,并职业性地喊道。
    我快速在她耳边低低地说:“不要怕。你先去前边找人,我来和他们说。”她看着我,满目泪水。我推了一下她瘦小的肩头,她踉跄了一下,终于快步离开。我深吸了一口气,转过头。笑容象一朵大大的喇叭花,瞬间开遍在我的脸上。
    他们看见薛怡然离开,加快步子赶了过来。
    “怎么让小妹妹走了?”
    “我叫她给几位兄弟去买点冷饮。”我很殷勤地说,伸手拦住最前面的一个瘦猴。与此同时,我的左脸和一只拳头发生非弹性碰撞,接着右脸又撞上了另一只拳头。而采集脸部信息的神经脉冲还没到达大脑,第三起非弹性碰撞事件已发生在肚子上了。
    尽管我坚信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并聊以自慰,三起非弹性碰撞还是带给了我相当可观的动能。平时懒洋洋的胃肝肠肺这时候也跟着瞎起哄,而眼前,正值星光灿烂;耳中,犹记大炮轰鸣。
    我捂着肚子强撑着直起腰,擦了一下嘴角某种混合液体,说:“几位兄弟,明儿我在三十七层设一桌给兄弟几个陪不是了。”
    “是吗?你?”一个混混用语法错误并且语气过长的反问句问道。“想玩儿你大爷,啊是地呀?”我肩膀被猛推了一下,差点儿一个跟头翻进湖里。
    “怎么会呢?我现在就拿定金。”我低下头掏口袋,眼睛搜索着地面。
    阿门!
    就算我主耶稣把他最后的晚餐里仅剩的半块面包给我吃,我都不会象现在这样感激他老人家。因为在我的脚旁,正躺着他老人家赐予的手杖----一根朽木棍。
    在渗满屈辱与愤怒的浑身骨骼快要寸寸炸开的时刻,只有我伟大圣明的主啊,才知道我正深深思念着一根朽木棍。
    我迅速拣起棍子,毫不迟疑地朝一截丑陋的小腿砸了过去,带着我整整二十二年积累的不如意,同时心中一声大喝:去死吧!
    然后我握着还剩半截的棍子,朝着薛怡然离开的相反方向撒腿就跑。后来的事情只在我脑子里留下一些断续的画面,拳和脚的大雨淋遍我全身。最后的印象里有一只拳头,象一只穿过时空从隔世极速飞来的大锤,迎面而来。那一拳过后,世界一片寂静,我只觉得面前被轻轻地蒙上一块红布,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,你问我感觉到什么,我说我感觉到幸福......
    天塌东南,地陷西北,时光如梭,物换星移......昨夜星辰昨夜风......红楼隔雨相望冷......小燕子,穿花衣,年年春天来这里......你看这是多么蓝的天啊,走过去,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......上有青冥之长天,下有渌水之波澜......小船儿轻轻荡漾在水中,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......归来吧,归来吆......念去去......
    她端着一碗纯净甘甜的水站在那里,那女子是谁?那样满满一碗清澈的水啊,晃若空空如也......
    脚下一个不稳,我倒头就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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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1-20 18:56:15 | 显示全部楼层

    让岁月白发苍苍去吧



    “后来呢?”
    “后来我在大门口找到两个治安员。”
    “再后来呢?”
    “我跟他们一块赶过去,那时候你已经......”她眼圈有些发红。
    “那三个小子一个也没抓到?”
    “有两个跑掉了。另外一个腿好象不太好,被抓住了。”
    我笑了起来。阳光斜照进来,滑过她的肩头,散在白色的床单上。我半躺在床上,思绪简单而满足。薛怡然坐在我旁边,静静地看着白色的床单,若有所思,象一尊待入画的古瓷器。那是我整个动荡不安的生命中最平静的时刻,恍惚中竟有一丝永恒的错觉。
    再回到校园时,已是西瓜逐渐横行的季节。毕业班的女生们都忙着酝酿泪水,而男生们正忙着摆地摊卖旧书,积攒一些买啤酒和香烟的钱。整个校园的空气让他们弄的湿湿的,呼吸着这样伤感的空气,我也逐渐忧郁起来。因为我模糊地感觉到:薛怡然正在离开我,尽管没有我们膨胀的宇宙中各星体之间的远离速度那么明显。你知道,她的灵魂已进入我的身体,每一个细微的移动,都象拉动一根藤蔓,扯心牵肺的疼。我黯然神伤:到底怎么了?
    又是一个星期没见到她。我象一只三天没吃到香蕉的猴子,左顾右盼,坐立不安,还带着一股越烧越旺的愤怒。
    我决定去找她。
    我在医学院转悠了两个晚上,象个蹩脚的敌特,藏头露尾,探头探脑,踢破花盆踩着猫,一无所获。第三个晚上,上帝终于通知了薛怡然,我找到了她。她看见了我,吃了一惊,习惯性地低下头,一声不吭。
    “为什么不肯见我?”
    “......”
    “我想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说清楚的。”
    “......”
    “那好,明天晚上我在学校操场等你,你可以不来,我会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。”
    她一直不说话。沉默了一会儿,她转过去,朝黑暗中匆忙行去,在轻轻的脚步声中,逐渐消失成一个无。也许你有相似的感觉:我们生命中的这一刻丝毫不差地在某一个出现过,怎么也记不起来,我们是那样地熟悉和身不由己,以至于分不清前生、今生与来世。就在她转过头的一刹那,我又蓦地心头一动,又记起她脸庞有流星的一闪,又疑心是一滴泪,于是又惊心不已。咦?我怎么说“又”?
    她还是来了。据小道消息,如果你态度足够强硬,女孩子总会迁就你的,我哑然失笑。我们沿着操场走,象第一次约会。我平静了许多,准备平心静气和她讨论。这样美丽的夜晚和美丽的女子,你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勇气去怒气冲冲、大失体统呢?
    然而,她很忧郁,象一块你眼睁睁地看着一寸一寸压向你心头的大石,难以抗拒。也许真的发生了一场致命的异常错误吧?我大祸临头地想。
    我强作镇静,指着铁栅栏笑着说:“还记得我们翻铁栅栏的事吗?那时候你多么害怕啊,在栅栏上还发抖哪。我......”
    我讲不下去了。她已抬起头,看着我,满目满脸的,都是泪水。
    “我们分手吧。”那么多的泪水,声音竟那样平静。“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理由,”她拿出一个信封,“也许这可以算做一个。”
    我停下所有的动作与思维,看着她。过了也许一个世纪也许是一秒钟,我活动了一下仿佛被冻僵的头颅。我接过信封,笑了笑,“那,再见。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空空洞洞,象拖曳着千百次反射后的回音。我转过身。
    霎时间,胸中有万马奔腾,只听见千军万马直杀奔心中,只觉得有千刀万剐万箭穿心,一回头,便是万劫不复,而一抬脚,是万丈深渊。
    我的朋友,你正坐在南京北京合肥上海广州,你正喝着茶水听着音乐含着Dove左腿架在右腿上食指趴在空格键上,我怎么能企图用苍白的文字替代鲜红的情感、用回忆替代现实、用白天替代黑夜、用你替代我呢?我怎么能够呢?也许有一天,你会深有体会:那可真真是一种疼极了的感觉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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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1-20 18:56:42 | 显示全部楼层

    让岁月白发苍苍去吧



    “你好!
   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不是能用‘请原谅’三个简单的字眼就可以解决的。我也知道我肯定很重地伤害了你,我真心希望这种伤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化,从而将我彻底忘掉。
    我一直以为,男女之间的感情的发生和结束都是不需要理由的。然而,我们的分手,却更象是冥冥中早有的注定。
    你从来没有试图了解我的家庭,而正是这一点导致了今天的结局。准确地说,我的家庭只有两个人,一个是我,一个是我的孪生姐姐,她叫薛飘然。在我们很小的时候,父母就去世了,外婆把我们带大。我和飘然的整个童年都带着一种灰暗的色彩。最重要的是,我在童年时经历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,这件事深深地影响了我的性格,它让我对男性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,甚至连十来岁的小男孩都害怕。我封闭的性格就是在这样的恐惧中形成的。
    外婆去世后,我们寄宿在舅舅家,后来我考取了我们学校,而飘然考取了本市的医学院。你可以想象,我和姐姐是相依为命的。飘然是学医的,她对我的偏僻的性格逐渐忧虑起来,她认为随着年龄的增加,我这样的性格对将来的工作与学习会产生不好的影响,她认为我应当和男生进行交往,以改变封闭的性格。
    认识你后,你约我去取学生证,我心里害怕极了,把事情全部将给飘然听,飘然极力要求我去见你,我执意不肯。飘然没办法,又不愿放弃这个机会,她决定代我去见你,正好顺便了解一下你是否可靠,然后逐渐培养我和你的交往的信心。你知道,长期的患难与共的生活,使得我和飘然举手投足都默契一致。在失去双亲的这么多年里,飘然也同样养成了内向的习惯,但她的内心比我坚强的多,所以几乎没人能将我们两准确地区分开来。她代我见你,你也毫无觉察。
    见过你后,飘然极力要我和你交往,她认为你人很可靠,不会伤害我。在飘然的再三怂恿下,我很小心地和你开始了来往。在我偶尔恐惧袭上心头而不敢见你时,飘然一致支持我并代我见你。当然,这一切你都没有看出来。
    就这样,我们之间也逐渐熟悉起来。而那一天你邀我看电影,我又骤然害怕起来并在此请飘然帮助。
    看完电影回来后,飘然情绪有些低落,她要我尽管放心和你交往,并说以后不再代我见你了。那时候,我隐约觉得有些异样,但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    在后你要带我去公园,我虽然害怕,但想起飘然的话,还是去了。在公园遭遇坏人这件事对我的震动很大,我逐渐明白只有坚强才能战胜恐惧,而这宝贵的一点,正是你和飘然教给我的,我会永生不忘。
    当飘然得知你住院后,表面上反映很正常,而我无意间发现,她在背地里偷偷地哭。我知道,这一切都明明白白了。
    我内心痛苦极了,为姐姐飘然,也为我们之间的感情。我知道我别无选择,而你也将我和飘然融合在一起,你分不清谁是飘然,谁是怡然。
    在这种情况下,分手是注定的。起初我只想慢慢结束我们的关系,而昨晚飘然告诉我说你找过她,并要见我。经过彻夜的思考,我决定不再拖延,告诉你这一切。如果你能理解我说的这么多和我内心的痛苦与矛盾,也许能减轻一些你所受到的伤害。我们都很年轻,还有很多书要读,很多事要做。终有一天,我们都会平静下来,庆幸当初我们还没有陷得太深。
    许多的话都是多余的。我们都依靠自己的坚强。无论天涯海角,我都永远真诚地祝福你。
    薛怡然×月×日草于家中”
    给你一万年,你能用自己一块块坚硬的骨骼和着满腔鲜红的热血,为你心中那块柔不可及的领地建起一道巍峨的城墙吗?给你一秒钟,你能炸毁这道城墙,将心中沟壑纵横的伤痕都夷为平地,回到沧海连着苍穹、海藻缠着水母的混沌初开吗?你能选择生在此世而不是彼世,爱这个而不是那个吗?你能象随身听一样把童年挂在腰间,在渐弱的忧伤中再次自动翻转吗?你少林寺边哼着日出嵩山坳的牧羊少女呢?你满口袋五彩的弹珠呢?你用文具盒还来的、能发射黄豆粒的、象朱德南昌起义用的驳壳枪呢?你偷偷阅读《生理卫生》最后一章时的面红耳赤呢?你满盛着葡萄美酒的夜光杯呢?你帐下歌舞的美人呢?你还能记得,在午夜醒来,在岁月的微光忠平添害怕吗?你还能记得,飘浮在汹涌的时光之流中,一次又一次无端的悸动吗?
    我又想起了你,我的朋友,你的笑容象正午阳光下一截热腾腾的烤红薯,温暖而恍惚,亲切而空洞。
    怎么就那么遥远呢?



    一个月后,我撕掉研究生入学通知书,一头栽进一个名叫社会的大粪坑,其间典当尽了仅剩的自由自尊自信。两年后,我又浑身臭气锈迹斑斑地爬上来,重新回到校园,并发誓,永不踏出校门一步。
    深夜,我独自一人坐在灯下,披挂着这尘世间俯仰皆是的寂寞。我知道,黑暗已经攻陷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,时间正绕过额头穿过胸膛一泻千里疾行而去,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它在划过指尖席卷而过时发出的尖锐呼啸声。
    我摊开纸,提笔写道:让我从一开始就带上深深的悲欢......
    最后我写道:让岁月白发苍苍去吧。
    我站起身,快速站起带来的惯性仿佛将灵魂甩离了躯壳,在脑部短暂缺血的恍惚中,只觉百年流于一瞬。然后我一把拗断手中的笔,掷出窗外。
    刹那间,我泪流满面。

    该用户从未签到

    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1-20 18:58:23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这是我以前看到的,现在拿出来给论坛里的朋友分享一下啦。
    2楼的也太快了吧,是不是你同学我就不知道了。
  • TA的每日心情
    开心
    2016-10-15 12: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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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3]偶尔看看II

    发表于 2010-1-20 19:00:09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王开东是谁?
    开东?

    该用户从未签到

    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1-20 19:03:11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作者啊,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。
    不过这篇文章的遣词造句和对心情的描述确实让人佩服。
  • TA的每日心情
    无聊
    2017-2-1 23:4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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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9]以坛为家II

    发表于 2010-1-20 19:22:25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还以为是原创呢。。。
  • TA的每日心情
    开心
    2016-10-15 12: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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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3]偶尔看看II

    发表于 2010-1-20 19:23:50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我对于“开东”这两个字表现出来的深长意境及欢愉场景充满想象和期待。。。
  • TA的每日心情
    开心
    2024-8-6 09:5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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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Master]伴坛终老

    发表于 2010-1-20 19:30:50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有空看一看 呵呵
  • TA的每日心情
    奋斗
    2013-5-19 19:5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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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1]初来乍到I

    发表于 2010-1-20 19:37:32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这贴水的有水平啊~

    该用户从未签到

    发表于 2010-1-20 20:28:14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提示: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
  • TA的每日心情
    开心
    2015-8-10 14:5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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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8]以坛为家I

    发表于 2010-1-20 20:32:33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F罩杯。。。  为什么要搞个郭书遥的
  • TA的每日心情
    开心
    2021-2-23 14: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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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Master]伴坛终老

    发表于 2010-1-20 21:33:42 | 显示全部楼层
  • TA的每日心情

    2018-10-25 20: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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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10]以坛为家III

    发表于 2010-1-20 21:45:09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好长哇。。。
  • TA的每日心情
    开心
    2013-10-21 22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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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1]初来乍到I

    发表于 2010-1-20 22:09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太长了,留名以后看
  • TA的每日心情
    开心
    2015-4-30 23: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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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7]常住居民III

    发表于 2010-1-21 01:15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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